溫柔的味道，麵茶的溫度

撰文／歐柔維攝影／陳宛均

爸爸的朋友賴叔叔是一個「田橋仔」，他熱衷在社群軟體中分享自己的種稻經驗和一些生活趣事，和哥們聚會時也是話題的引導者，可以說有賴叔叔的地方就不會輕易冷場。不過每次聽賴叔叔「膨風」，對於實事求是又是晚輩的我，猶如刺梗在喉嚨裡，無法苟同又不能反駁。所以逢年過節時，爸爸和三五好友一聚，我總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開始「應酬」。

又一年的秋天，叔叔們例行性到我家聚會，當天除了喝茶聊天外，他們也拿出撲克牌來點「十三支」、「大老二」的小消遣，不用被問東問西的我，無比輕鬆的大啖洋芋片配上週末棒球賽，好不自在！正當我心中渴望一杯清爽飲料時，被一聲突如其來的「鐵支啦！」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蹦起，隨後就看到賴叔叔興沖沖的奔入客廳大喊：「來啦，叔叔贏你爸爸，帶你去買飲料！」

常跟朋友笑稱我住在農村，出門走幾步後，就會看見一望無際的金黃色稻田海，在燦爛陽光及輕盈微風交織的秋天，低垂的稻穗彷若有生命力一般飄逸舞動，我想若是發展成情侶觀光勝地，拍下的照片定與偶像劇有得一拚。但，與我走在美麗小徑的是賴叔叔，內心的掙扎讓我面無表情。好在賴叔叔被遼闊的田地吸引目光，他走過去輕拂稻子，似乎陷入回憶，臉上的表情是我從未看過的認真。

不一會兒，賴叔叔緩緩說起至今仍讓他記憶猶新的故事。田間長大的他，有一位似乎是遠方親戚的大姑，但他也不甚確定關係，因為以前的農村常以兄弟姐妹相稱，熱情的都像一家人，村里的婦女也無所顧忌，總是豪放的宛若行走江湖的女俠。對比之下，大姑在賴叔叔的心中就是一位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，語調柔美、講話也輕聲細語，唯一不同的是，出身農家的大姑，無法十指不沾陽春水，反而有一身好廚藝，常到田間送飯、送點心給揮汗如雨的作田人們。

一次放假，正值豐收忙碌之年，每個人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、手腳俐落的收割，賴叔叔卻感到無法使力，只得緩慢的揮動農具，就在他望向刺眼陽光時忽然雙腳發軟，恍惚倒下前，他看到向來溫柔矜持的大姑，滿臉焦急地直奔向他。再次醒來，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，大姑見他醒來，好似鬆了一口氣，罕見的帶著責怪的語氣問他：「不舒服怎麼不說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