爆不走的友誼也許會再相聚

撰文／歐柔維攝影／陳宛均

某次全家出遊時，來到風景區踏青，周圍各品種的繡球花綻放，七彩繽紛似朵朵煙花盛開，僅是看一眼便讓人目眩神迷。突然，一個粗獷男音帶著丹田之力吆喝著「要爆了啊！」，隨後「碰！」的一聲驚動四周拍照的人，而害得眾多網美花容失色的「罪魁禍首」正是一輛裝著爆米香壓力桶的卡車。

「現在的爆米香都到風景區賣了嗎？」走在我身邊的叔叔突然如此感嘆，我回想了一下，確實以前偶爾在路邊可以看到的米香卡車，已經許久不見，唯有觀光區才能發現他們的蹤跡。聽到我的回答，叔叔好似有些感嘆，回憶起那個我從沒看過的年代。

我們家以前在高雄是小地主，一度曾有過相當富裕的生活，叔叔說那時社區周邊仍是一片綠油油的稻田。

「阿昶是我的好朋友，他們家就是在幫人爆米香的。」以前的米香是農戶人家常見的一種點心，攤車雖然也販售現成的米香，但居民習慣帶自家的米去現場爆。家中不需要種田，下課後叔叔有時便會跟著阿昶一起，坐上卡車去幫阿昶爸爸的忙。坐在車上的叔叔用特殊的視角發現，只要車輪「嚕嚕嚕」沉重聲響傳進巷口，原本玩耍的孩子就會像放射線匯集一般，四面八方的奔向攤車。

「我去也是想吃一點米香，以前你外婆管很嚴不會讓我吃零食。」將白米倒入壓力桶，滾動的桶身會慢慢加熱，讓米粒從生到熟逐漸膨脹，打開爐桶那刻，原本嘰嘰喳喳的孩子，便會屏氣凝神的期盼著，米香氣息及爆炸氣魄兼具的時刻。待大家紛紛買完、爆完米香後，叔叔便可得到阿昶爸爸給他的獎勵，他說，那時候還小，原本以為那樣香甜、酥脆的味道可以吃一輩子。

「我們是連夜離開的，因為再不走他們就要追上來了。」對原本富裕的孩子來說，晴天霹靂總是來得特別迅速，在叔叔即將升上國中的那一年，祖父染上賭癮的事再也藏不住，全家人連道別都來不及，急急的搬離住了十幾年的小鎮。叔叔說，事情都已經過去，但那時沒來得及的道別，他想親口跟阿昶說。

憶完故事，叔叔心情似乎有些沉重，我只好一人四處走走，在經過攤車旁時，我看見年紀看起來與叔叔差不多大的攤主，在卡車邊掛了一張「爆米香街頭藝人執照」，上面名字中的「昶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