牙套與刈包

撰文／歐柔維攝影／陳宛均

「籃板搶一個欸！」今年國三的表妹是學校籃球校隊的一員，雖然是從國二才開始「半路出家」，但由於身材高挑、運動能力絕佳，剛練沒多久就被教練指名擔任先發大前鋒的位置。看著她在場上活躍、深受隊友信賴的樣子，身為表姐的我實在很難相信，那個可靠的女孩，是我那因為矯正牙齒、吃不到美食，而每天趴在我身邊痛哭撒嬌的表妹。

表妹的一口牙遺傳自阿姨，上排兩顆門牙偏大、虎牙也微微突出，讓旁邊的側切齒有點小凌亂，在我看來其實一點也不醜，反而帶著一種日系學生妹的俏皮可愛。在意美食大於一切的表妹也是毫不介意，她常說：「雖然沒有很整齊，可是每天都白得發亮吧！」講完還會用力得咬兩下牙齒，發出清脆的聲音。在阿姨的眼中，女孩的一口牙定要整齊漂亮，我想這也是她年輕時候，想做卻無法做到的事吧！

於是乎，在媽媽的堅持下，表妹還是戴起一口傳統金屬牙套。起初表妹非常不習慣，她覺得戴牙套就好比女人產後為了瘦身，穿起硬要勒出小蠻腰的馬甲衣。但最讓表妹崩潰的是，前一個月在飲食上只能以流質食物為主，阿姨雖然嚴格控管不讓表妹有偷吃的餘地，但出於心疼，湯湯水水的進補藥膳、牛奶飲料不斷。在這一段只有水狀物的期間，原本高瘦的表妹卻增加三公斤。

也許是體質的問題，表妹在第二個月仍無法完全正常的吃一些固體食物，讓吃膩流質食物、又每天訓練的表妹顯得有些無精打采，連鮮少跟她見面的哥哥都忍不住問了一句。這時，阿姨突然朝我們大喊：「吃飯啦！」隨後就見她端出一大盤白嫩白嫩的刈包，略帶著中藥味的五花滷肉香氣撲鼻而來，令人垂涎三尺，連萎靡不振的表妹都皺起小鼻子忍不住輕嗅。

美食當前，我無視表妹欣羨的眼神，咬下一口，發現這個刈包異常的好咬，外層的饅頭像是不存在一般蓬鬆柔軟，內層的滷肉除了被切成薄片，同樣滷得軟爛，入口即化。以為自己沒份的表妹再次露出哀怨的氣息，阿姨這時才拿起盤中的刈包遞給表妹，用臺語唸了一句：「快吃啦！每天都好像醃過的酸菜一樣，沒精神。」看著吃到美食露出幸福笑容的表妹，以及眼神透露慈愛的阿姨，我忍不住笑了出來。